我们接着上一堂课的内容,继续介绍战国时期玉器纹饰的特点。
战国时期玉器纹饰的造型设计很抽象。这种抽象与商代的抽象有所不同,商代的抽象是一种化繁为简的过程与结果,是一种思维上的加法、形式上的减法。
这两天关于方力钧的一幅袁隆平抽象画在网络上有很大的争议,其实真正意义上的抽象画与我们认知中传统的写实风格是两回事,审美的标准都不同,不能拿着原有的认知,以像不像,或者是否美化来作为抽象画的评判标准,这种争论本身就是隔行,打一个不恰当的比方就是说用铁锅炖大鹅的厨艺来指责牛排的烤制方法,两者都是食品,只不过食用者人群不同而已,跨行的评价不专业,但是不影响他们的味道和食用。但是目前这样的评论却被舆论推波助澜,上纲上线,不得不说也是方力钧这些画家遇到的一大困惑和难题。
好了,现实的事情我们少说,还记得以前课程里面介绍过商代的那只玉鸟吧,
这是1985年在山西灵石县旌介村出土的,目前存放在山西省考古研究所,玉质呈浅绿色,主体由大小不同的两个三角形相连所组成,大三角形为首,上面有孔为眼,下面有一个半圆的孔为鸟嘴,小三角形为鸟尾,制作的极为简朴,应该是借用治玉余下的玉料,顺势简化改制出来的一支鸟型玉佩。它是在减掉了鸟身上一切可以减掉的附加成分,最终仅得到了这个简化过程后的抽象造型;商代的抽象就是化繁为简的过程。
不知这样的鸟在现代艺术的评论中会被骂成什么样?但是告诉我们一个事实 ,老祖先不仅有欣赏抽象艺术的能力,更有化繁为简的抽象创造能力和想象空间。
而到了几百年以后,战国玉器则又一次借用了抽象的审美思维,这个阶段的设计则是思维上的加法,形式上繁者益繁、简者益简,既有加法也有减法。
这么说肯定又有很多人理解不了,我们举一个例子,即以龙形玉璜为例,如果没有由具象到抽象的推演过程,谁能知道这是一个龙头呢?
这种抽象的结果,就是将战国玉器的纹饰,加强了其工艺上的设计性,却同时消减了作为一件精美玉器所具有的阅读亲和力的附着。
下面的这件仿战国兽面佩的纹饰纰漏在于,仿制者完全不懂得战国纹饰的繁简规律,利用了战国时期常见的琢磨刀法, 而雕出四不像图案,玉器表面上虽然注意到了构图的对称关系,但是整体布局松散涣散,完全没有战国构图的味道。
上面所讲的战国纹饰设计是一种加减法的混合。
实际上,具体识物也要具体分析,总体而言,战国时期玉器纹饰的设计中,加法的施用大大多于减法,造成这种图案设计上的繁复,是以加工工艺的极大提高为基础,同时必须结合当时的社会环境,以各个诸侯国之间玉器琢磨工匠的人员流动,所带来的技艺交流,相互借鉴、相互竞争为社会动力的系统综合过程。
这种动因只有在战国时期才能转化为有效的玉器制造空间,这也是战国时期玉器可以突飞猛进,开拓创新的一个大时代背景所成就的最重要的环节之一。
战国时期玉器琢制的纹饰设计重在崇尚祥和,片状装饰的玉器图腾基本上以龙虎瑞兽最为常见,所见到战国时期的龙形与后世包括元、明、清时的青花瓷器上的龙纹截然不同,真品元、明、清青花瓷上的龙纹,讲求凶猛翻腾;而战国玉器上的龙纹造型,温顺吉祥,静若处子,抵足而眠,应该是当时社会上一种寓意平安的吉祥物。
与此同时,在战国的玉器图案当中,传统纹饰上带有某种精神崇尚意义的造型,如神人兽面纹、兽面纹基本上不再出现。
实物我们可以参考一下天津博物馆,这里藏有一件战国时期的黄玉兽面饰,上额采用隐起技法琢磨出勾云纹和菱形眼线,温柔中带有几份妩媚,完全没有了商周时期兽面中那种狰狞、猛厉的样子。
如果换一个角度来观察,战国时期社会动态风云突变,各地诸侯群雄割据,百姓生活如履薄冰,人们心目中追求的一定是安静祥和的社会稳定,所以从这个时期制造出来的玉器纹饰,特别是这个阶段的动物纹饰,神态较“绵”软温顺不凶猛,也就可以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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