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流行过一阵欼羊拐,虽然我至今也没把这个游戏的规则玩明白,欼羊拐这个游戏流行了不到一个学期,就被其他的玩物取代了。我们那个年代,是小学生刚开始被初露头角的商业文明影响的年代,贴画玩具枪溜溜球方兴未艾,传统的玩物慢慢退出视野,无人继承,不会因为历史悠久就更有竞争力。
现在羊拐股确实不好找了,如果现在让你拿出一个羊拐骨,不去淘宝的话,就得去菜市场求人,还不一定找得到。在欼羊拐最流行的辽金时代,羊拐股取得起来是多么的方便啊。
记得在小时候流行玩羊拐的五六个小孩里,有一个小孩手里有一个羊拐非常的特殊,明显比普通的羊拐重,比普通的羊拐白。我当时的直觉就判断这是玉石做的,时常要过来把玩,不过他本人对这件东西好像并不是很珍贵,不然就不会拿着它和普通羊拐一样在地上摔着玩儿。后来他没有再带来过,他说他妈把东西收起来了不让他拿到外面玩。现在知道,他妈是明白人,只是一时糊涂被他拿了出去,当年那件玉石羊拐骨,还是一件古物,是辽金时期的玉器,音译名叫嘎拉哈,是辽金贵族佩蒂的玩物。
辽金是游牧民族,雄踞中国北部,直接拦截了北宋和西域的交通要道,北宋进口玉石原料的交通线受阻,致使宋代虽然达到历代的艺术造诣的高峰,但玉器并没有像他的书画和瓷器那样昌盛。
辽金虽然是游牧民族,在玉器制造上异常发达,是游牧民族中少有的玉文化发达的朝代。辽金玉器反映民族本身的生活,他们的玉器造型往往具体而形象,把秋天狩猎的野兽丛林集合在一件玉雕上,就是“秋山”,把春天狩猎时海东青在天上拦捕天鹅的画面用玉雕表现,就是“春水”,秋山春水是辽金玉雕代表作,圆雕和镂雕并用,这在现今也是非常费时费工的雕刻技法。
辽金贵族用玉石制成嘎拉哈的造型,即使他们牛羊遍地,嘎拉哈俯拾皆是。玉器制造是为了表现尊贵。作为贵族部落之间相互馈赠的礼物,或者向部下赏赐的恩典。嘎拉哈形状敦实,制作所采用的玉石坚韧性也好,制成后结实耐操,随着时代流转人口迁徙,散落在全国各地,又加上它本身不代鲜明的文化符号,说到底只是一个骨骼器官,什么破四旧打砸抢也轮不到它。
现今能看到的最多的辽金玉器就是玉石嘎拉哈。自从我了解的这种辽金玉件,就在不同的地方多次见到嘎拉哈,在古玩店的柜台里,在庙会的地摊上,在嘻哈青年的手串上。那些我见到的玉石嘎拉哈,凸面被磨得油光锃亮,凹面拐角处还有中间穿绳的孔道处,渍入泥垢,总体显得旧气深沉,是那种一眼看上去难以仿造的古旧感。但是嘎拉哈很好摸,又润又有点硌手。如果不了解辽金玉器这档事,看到这么打开门的老玉嘎拉哈,肯定会想不通古代人为嘛用玉石雕这么个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