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琥珀闻名全球数百年,从沙皇年代到21世纪,一直都是贵族富豪的身份象征之一,与珍珠、珊瑚并称为三大最古老宝石,一度被奉为俄国国礼。
但是,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仅仅加里宁格勒一州之地的琥珀产量就超过全球的90%,现有欧美绝大部分与琥珀有关的文物藏品,几乎都出自加里宁格勒。
与琥珀有关的传奇故事,莫过于1716年普鲁士国王送给沙皇彼得大帝的“琥珀屋”,传言“琥珀屋”共镶嵌有6吨顶级琥珀,在屋内睡一晚就会沾染满身琥珀清香,三天后仍然清晰可闻。
然而,这件绝世奇珍却在二战期间离奇消失,苏联不惜调集百名专家成立“琥珀屋调查组”,可这些专家和调查人员要么神秘消失,要么三缄其口,最终成为悬而未解的世纪谜案之一。
那么,当年的普鲁士王国、也就是现在的加里宁格勒,哪来这么多高品质的琥珀呢?这一切都得从波罗的海沿岸的库尔斯沙嘴说起。
根据考古,这片沙洲在史前时期就有人类定居,由于气候和地理因素,沿岸沙丘时常遭受强烈海风和潮汐的侵害,人们只能不断地造林固沙,被联合国环境署认定为是“全球最早实施大规模且长期持续的造林固沙工程”。虽然大自然的力量难以抵抗,但总算将这片沙洲保留了下来,如今沙洲半岛长约一百公里,森林覆盖率接近97%。
从地理角度来说,沙丘半岛的固沙工程相对内陆沙漠而言要难很多,而加里宁格勒史前居民不仅保留了半岛,连带半岛两边的天然防洪沙堤也被牢牢钉在原地,成为波罗的海奇景之一:在沙丘与波罗的海之间留出了两座泻湖。
苏联占领加里宁格勒后,因为驻守俄罗斯波罗的海舰队,舰艇需要避风维护才在波罗的斯克开了一道口子,使得小泻湖成为半咸水质,而大泻湖至今仍是纯淡水,与波罗的海只隔着一条沙堤,最近距离只有400米。
为了固沙而大量种树,种的还都是树脂丰富的松属树种,恰恰又因为波罗的海四季分明的气候,以及大风大浪极大促进了树脂分泌等等外在因素,从而使库尔斯沙嘴在过去数千年里积累了大量琥珀,这就是加里宁格勒琥珀产量能占据全球90%以上的主要原因。
按照俄罗斯地质科学院的分析,现有琥珀产量只是实际储量的万分之一,因为沙丘地质极易受风浪影响,形成的琥珀会被风浪卷入波罗的海深埋在海床下,挖掘现世的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在前往沙嘴中心旅游城市泽列诺的路上,向导一边回忆一边说:我们小时候,每当风暴过后都会跑到岸边找琥珀,因为海浪会把海底的琥珀推上岸来,每次都能捡一大桶,挑选出品相好的交给父母出售贴补家用,普通的就当小玩具随便扔着玩。
谁曾想到,当初扔着玩的普通琥珀,放到现在却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泽列诺镇离加里宁格勒市区大约25公里,是波罗的海最早的普鲁士定居点之一,13世纪十字军东征时在泽列诺建造了一座防御堡,此后成为德国贵族的旅行度假区,1816年正式以皇家度假村的名义对外开放。
但实际上,19世纪的泽列诺只是一座300村民的小渔村,交通不便且皇家查验繁琐,直至1885年柯尼斯堡铁路开通后,才算真正迎来旅游业的爆发。
小镇面积只有17平方公里,平均海拔不到3米,总人口约1.8万,除了87%的俄罗斯人外,还有乌克兰人、白俄罗斯人以及亚美尼亚人等等,几乎都以旅游业和琥珀加工业为生。
值得一提的是,加里宁格勒是全球唯一一座把琥珀加工当成主要产业的城市,全球唯一一家工业化生产加工琥珀的工厂就在泽列诺镇。
在中世纪的普鲁士王国地图上写着这么一句话:“东风吹、琥珀来,西风走,琥珀现”,这句话的本意是:温暖的东风会促使树木分泌树脂形成琥珀,而代表风暴与大浪的西风季节过后,则是收获琥珀的最佳时机。
千百年来,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类为了保护家园不得不大量造林固沙,在经历了巨大且长期的付出后,他们的子孙后代才有了不一样的收获,只要弯腰就能捡到足够养家的琥珀。
如今普鲁士时代早已过去,苏联接管后很快就研发了自动挖掘筛选机,在40-60米深的地下不停开采琥珀,这就是当地从业者所说的“蓝土”(琥珀在特制光线照射下会呈现蓝色光芒),平均每立方米就能挖掘出2-4公斤“蓝土”原矿,仅其中一座琥珀矿床的储量就预估有11.6万吨。
琥珀是史前古松的“眼泪”,除了久远的时间才能形成外,还需要苛刻的温度、湿度和储存条件,所以很难看到大琥珀,又大又有内含物(比如虫子)的琥珀更难见。
为了找到这些罕见的琥珀,矿工们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在沙丘和沙滩下人工挖掘,因为机器效率虽然高,却或多或少会破坏原矿。
苏博是泽列诺小有名气的“琥珀猎人”,曾经找到单体重达9公斤的超级琥珀原矿。在他眼里,琥珀不仅仅是人类祖先留给后代的意外遗产之一,也是大自然在伤害人类后给予的补偿。
所以,每一颗琥珀在他眼里都是“上天的馈赠”,是美艳不可方物的无价藏品,那颗足以载入史册的巨型琥珀,他至今都不准备估价和出售。
在波罗的海岸边散步时,向导指着木桩说:沙嘴的沙土流失现象非常严重,开放旅游更是加剧了流失速度,沿岸植被从早期的连成片变成现在的稀松。
好在成立俄联邦国家公园并列入联合国世界遗产后,通过扶持等多种方式展开系统防治,如今这一排排的草方格和整齐排序的木桩,总算是减缓了流失的速度。
前往下一站“跳舞森林”的路上,向导指着窗外说:“这是琥珀滩,门票1400卢布,不值得去”,过了一阵又指着窗外说:“这是伊法沙丘,门票400卢布,不值得去”,每次问他为什么不值得去,得到的回答都是:你有无人机啊。
这些不太出名的收费景点确实没有太大意义,因为这条沙堤几乎全都能找到琥珀,所谓的琥珀滩不过是最早列为开采点而已,实际储量并不比其他位置更高。而所谓的伊法沙丘也只是挂着海拔最高的名头,虽然400卢布并不算高价,但花了钱还得吭哧吭哧爬上沙丘,到了顶端也只能拍几张照片,而且视角还不如我的无人机,更何况后面还有好几座免费参观的沙丘,不过是海拔低了一点。
“跳舞森林”的位置就在立陶宛边界附近,因成片树干扭曲甚至弯成圈状,形似舞者而得名,与库尔斯沙嘴联合于2000年被列入联合国世遗名录,是加里宁格勒年接待游客量最大的景点之一,每年在泽列诺度假的50万游客,几乎都会去“跳舞森林”一睹究竟。
穿过繁密松林后会看到一条木栈道,一直走到底就是困扰人类至今的“跳舞森林”,当地人称之为“鬼舞者”。
虽然早早就看过图片,也听说过各种专家给出的猜测,例如昆虫啃食幼苗导致侧枝生长而扭曲、风力太大压弯树干、海沙土壤缺乏营养等等,甚至还有传言声称是“德国人曾在此地测试生化武器导致植物被污染变异”,理由是二战期间德军曾在此地设有一座滑翔机训练营。
然而,至今都没有专家敢肯定自己的猜测,就连德国生物学家和植物学家历经20年研究都没有得出最终结论,因此将“跳舞森林”列为波罗的海奇景之一。
向导小时候曾听奶奶讲过一个爱情传说:条顿骑士团占领普鲁士后,曾经发起过对异教徒的讨伐,桑比亚王国的小王子因此被迫离开,途经沙堤森林时偶遇美丽女子普雷迪尼亚并与之相恋,却因异教徒的身份而不被她的家人接受。
爱人离开后,普雷迪尼亚伤心欲绝,每日在相逢的森林里弹奏竖琴,悲伤的情绪和琴音催人泪下,连树木听后都伤心扭曲,久而久之就有了这片形似跳舞的森林。普雷迪尼亚最终因伤心而死去,但人们却纷纷表示路过时仍能听到她的琴音,这才有了“鬼舞林”的别称。
总的来说,加里宁格勒市内可参观的景点不太多,而且实际游览价值也没那么大,反倒是沙嘴所在的几座村镇更值得停留。必须提醒的是,大泻湖这一面的沙堤只能走到立陶宛边界,小泻湖所在的另一面驻守着波罗的海舰队,寻常游客需申请特别通行证才能进入,据说入城后也会经常被盘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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