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信阳毛尖价格之谜：一斤干茶的成本究竟如何？

河南商报首席记者杨桂芳 记者马千惠/文 图 视频

雨色空濛，深山氤氲一抹雾气。春茶时节，漫山遍野都是新芽吐绿的味道。

信阳浉河港，信阳毛尖主产区之一。在白龙潭的海拔约700米高度上，怪石杂乱，罅隙生水，就在这曲曲折折之中，齐腰高的茶树在此生长多年，老树新芽，一杯春色。

清明节前夕，河南商报批发市场发哥团队跟随当地茶庄茶农，一路进山寻茶，探寻高山雨前茶采摘场景。

高山茶园，一个采茶工一上午只采了半斤鲜叶

跟随郑州楨義堂茶业负责人潘青锋一路驱车向深山驶去，道路崎岖狭窄，一侧是梯田式的茶园，一侧则是断壁，两车交会时需要找到道路的宽广处才可以小心地错车。

车行40多分钟，到了山腰，寻一处宽阔处，停车步行向深山探寻。

高山茶，就在一路步行三面山峰之中。采茶工人们大多身着红衣或者头戴红帽，在绿色茶山里隐隐约约。她们很少交谈，弯腰静默在茶树间穿梭。

“打茶”，这是采茶工们对采茶的通俗说法。来自驻马店的张阿姨，至今已经采茶十多年了。记者见到她时，她正在600多米的山上一处石脊旁半蹲着打茶。半斤，这是当日上午她采茶的成果。

她告诉记者，早上六点天刚朦朦亮的时候，她就和一起来的采茶工们进山打茶了。这一打就要到晚上七点左右，看不见光为止。

高山处亮得早，太阳下山也晚，她们打茶的时间要比打小山茶的工人们长一两个小时。

进山早，山风也大，粘着露珠的芽头往往让打茶工的几个手指冻得错不开，她们就手上套一个布艺手套，把需要打茶的那几个指头处剪破，让手指头露出来。

高山茶远不如小山茶容易采摘，一个采茶的好手采高山茶一天能采两斤就不错了，可若是采小山茶，可采三斤左右。因为小山茶地处平缓，成陇成畦，又多是新的茶树。

和张阿姨一起来的采茶工人多是亲邻好友，平均年龄在50岁左右。张阿姨说，来打茶的工人都是上了四五十的年纪，村中年轻人外出进城，不愿意干采茶这个累活。自己年龄也大了，明年她就准备去采小山茶，不那么耗费体力。

采茶工人费用上涨，十亩茶园只赚五六千元

采多少芽头才能制作一斤干茶？

信阳嘉木饮茶业负责人陈曦给了答案：大约是60000到80000个。

今年采茶时间虽然提前，可中间连着多日阴雨，又中间下了一场春雪，天气偏冷，茶树冒芽率低，尤其是高山茶出芽率下降明显，采茶工们单日采茶数量也普遍下降。

采茶工们显然不满意今年的采茶速度，这意味着她们按量计酬的工资虽同比增多，可每时间获薪酬却在减少。

采茶工一年比一年难招，这是茶农们普遍焦虑的话题。去年高山茶的采茶工计量工资是50元/斤（鲜叶），今年涨到了55元/斤，有的茶园开出了60元/斤的价格。这还不算今年对于采茶工的其它投入。

信阳夏家村的村民陈贵明今年已经58岁了。十几年里，他二十多亩山地只种植茶树。工人越来越难请，人工费接连走高，他在前几年把几处零散的、共十亩茶园租赁给别人经营，自己只保留了十亩相对集中的茶园。

他给记者算了一笔账：今年正月初五时他就给往年的采茶工们逐一拜年，顺便邀请她们到茶园采茶。13名采茶工，两个昌河车，来的路费是1800元钱。为了采茶工到来，他为每个采茶工准备了洗漱用品、草帽、被褥、餐具等用具，按照政府要求又准备了口罩、体温计等防疫物资。

“来回3600元的路费加上给予中间人每人五十元的抽成，再加上伙食费、个人用品费、防疫物资费用等等。”他说，十亩茶园一年下来也就赚五千到六千元钱，往着最好的情形计算，最高能赚到8000元，比着去年收入要少了三分之一。由于顾不住成本，一些茶农宁愿不雇工人，自己能采摘多少算多少。

陈贵明告诉记者，去年一斤鲜叶的价格在105元/斤左右，第一批好的鲜叶可售到150元/斤，高的可售到160元/斤。但今年鲜叶价格一直没有大的提升，清明前夕，鲜叶仅售到85元/斤。按照给采茶工人50元/斤的支出，加上其它支出，大半费用都被采茶工人拿去。陈贵明同村的一户村民，为了节省采茶工的支出，老两口小两口一家四口早出晚归去打茶，连三餐都是早上带过去放到茶园。

茶商为保证获得高山茶开始“认领”茶山

一端是日渐上升的成本，一端是市场端对明前茶的偏执追求。

河南商报记者了解到，在信阳，茶园一般按照茶树生长的山峰高低将茶叶进行分类，也就是常说的小山茶、高山茶，同时每个类别又有各自的等级。

《茶经》著述者陆羽对茶树的生长土壤做了划分：“其地，上者生烂石，中者生栎壤，下者生黄土”。

在信阳当地对于最佳高山茶的生长地，通俗的说法是“头戴帽,脚穿鞋,腰系带”。当地茶农告诉记者，头戴帽是指山头的自然森林，脚穿鞋是指茶园下方还有绿草和森林覆盖，而腰系带则指有山泉或者溪水穿过山涧。

记者此次探寻的茶山，恰恰就是这样的所在，即信阳毛尖核心产区"五云两潭一山一寨一寺"之"两潭"中的白龙潭。

探寻之中，只见大别山麓的茶园基地十几万亩茶园接连成片，沿着山脉此起彼伏，放眼望去尽是春意。据陈曦介绍，核心产区的白龙潭海拔在600米左右，昼夜温差大，常年云雾缭绕，茶树得以在漫射光下生长，茶叶内氨基酸类物质含量丰富。

“嘉木饮”的高山茶就产自此处，茶园为此山最高处，茶树间杂石而生，茶树多种植于五六十年代。

但陈曦告诉记者，并不是山越高越好，因为到了海拔750米以上，茶树已难以生长，山头之上，天寒风冷，茶树很难冒芽。

在市场端，高山茶十分难见。核心产区少、茶树产量低，是制约其总产量的主要因素。为了能够采购到真正的高山茶，一些茶商索性从万亩茶山里“认领”数百亩茶树，竖牌告知。

据陈曦介绍，其实这就是一种概念上的预定。也就是茶商每年年底向茶园预付定金，以保证新茶入市前采购到真正的明前茶。

当然，能够“认领”茶园的茶商背后都有着雄厚的背景和特定的销售渠道、以及高品质的消费人群。这种“认领”趋势正在茶商间被认可，并成为了新的趋势，这种趋势意味着当年茶商们“拿着现金进山找茶”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也意味着信阳毛尖产地规范化保证、产业成熟趋势正在形成。

今年信阳毛尖零售价略有上涨，终端进货量收窄

信阳茶农茶叶售卖分为鲜叶和干叶两种，一些外地来的茶商倾向于会选择在当地的干茶交易市场进货。

交易市场的茶叶大多由当地茶农供应，将新采摘的鲜叶摊晒、筛分、杀青、揉捻、生锅、排把、熟锅、干燥、碳焙等十几道工序后，将新焙制作的茶叶装袋，连夜送到干茶交易市场，等待茶商购买。

每到夜间2点时分，驶向交易市场的摩托车灯光交汇，向干茶交易市场疾驰。凌晨4点左右是交易的高峰，天南海北的茶商到此选茶，茶叶的优良、来自于哪些产区，成品茶叶的芽头品相如何等等，这极为考验茶商们的眼力。但散茶难以溯源，也正是因为此，茶商们很少让在此交易市场经营的门店商户们代选，而是亲力亲为。

陈贵明告诉记者，今年的干茶交易市场交易活跃度不如往年，这源于需求端有所收缩。

他举了一个形象的例子：每年干茶交易市场旁边的一家饭店，因为接待到此的茶商太多，需要提前三四天预定饭菜，不然到了吃不上饭，今年什么时候到（饭店）什么时候都有饭。

在郑州农业路一家经营茶叶生意的商户告诉记者，在零售端今年信阳毛尖价格普遍上涨约10%，以小山茶三级为例，一斤可售到五六百元。

一些茶商担心受到疫情影响，零售终端需求不明，对信阳毛尖的进货量也不敢像往年那样多。

溯源体系正在建立，教你如何辨别信阳毛尖

信阳毛尖珍贵，市场端价格远远高于其它产地的毛尖。有茶商告诉记者，一些来自四川、湖北等地的鲜茶叶通过工艺炒制成毛尖和信阳毛尖混合售卖。如果单看制作干茶后的信阳毛尖和四川毛尖，前者条形大小不均，后者条形尤为整齐，经验丰富的茶农可以辨别一二。但混合之后肉眼就很难识别，只有靠耐泡度和口感品鉴回甘度才能感知真伪。

受此影响，茶叶溯源体系正在建立，信阳当地政府也加大了溯源监管力度。比如浉河港辖区相关部门已经连续多次突击检查茶庄，对茶叶进行溯源。

如何辨别信阳毛尖的品质呢？

据陈曦介绍，信阳毛尖第一眼看上去会有两个感官上的标准，一是颜色、二是大小。

从颜色上来看茶叶是白还是黑。信阳毛尖选取的都是高等级的芽头，芽头有一个特点就是显毫，如果白毫比较多就说明它的等级比较高，茶叶很嫩。

同时，颜色也可以反映出采摘时的季节，同样的茶叶如果放在谷雨时分，白毫就不会那么明显了。所以，同样的等级，明前茶比谷雨时的茶要白一些。

从大小上来看，明前茶要比谷雨时的茶要肥一些。（首席编辑 华丽娟 编辑 施尚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