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3号,我原计划等晚一些凉快一下再出发,可是老杨心情迫切呀!尽管他才被我拉下水,连自己的鱼竿还没有,可是他的犟脾气上来了我也拗不过他。得,吃过午饭就心急火燎地开路了,去转山湖夜钓。
不到1点,咱已经到达水库,到了上周的钓位,远远地从公路上向下望去,水又撤了,本来水就浅,再撤水肯定没戏。时间还早得很,好好选个窝子,反正见到水了,我是见到水就消停,耐性好着呢。
一处处地看,一处处地否定了,最后转到了影视城下面。要说这钓鱼的人就是了不起,活拉拉地就在山脚下踩出了一条路!到了城墙下面,一看那水就觉得爽,从岸边的坡度看,水一定不浅。当时我就决定,不走了,就是这儿了;往里望去,静悄悄地一人没有。
我从竿包里拽出来一把竿,一边试着水深,一边往里走,寻找理想的钓点。里面明显有钓鱼人修理出来的钓位,还有野炊的痕迹,来到一处水深大约2米8的小铧尖,不走了,就这儿了。
钓点确定了,我就立马和老杨往里搬东西。竿包、雨衣、矿泉水、保暖内衣、乱七八糟的破烂……
压好竿架,我坐在椅子上熟练地挥出了我的第一竿,老杨也架好了炮台。狂闹小鱼也就几分钟,浮标就不动了,两团鹌鹑蛋大小的窝头被一扫而空,再次上饵,刚抛进水,老杨就过来到处翻:“看见我屁股垫没?”翻过之后又低着头向来路走去,边走边叨咕:“我屁股垫呢?邪了门了啊!”
没工夫理他,自己找去吧!我又换了两竿饵,老杨低着他的大黑脑袋,顺着脸颊淌着汗水,仍然执着地在满是碎石的小路上寻找着,一边走还一边像魔怔了似的念叨:“这连个人都没有,我的屁股垫哪去了呢?见了鬼了……”到了我的身后,他又重新把我的东西翻了个底朝上。
正在这时上蹿下跳的浮标突然稳稳地升起3目,略一停顿后接着缓缓且坚决地下沉。这感觉,没说的。就在提竿的一瞬间,水下的鲤鱼就开始狂蹿,那力道简直绝了,和我几次对拉不成之后,水下的家伙开始顺着河岸向左游去,我试图控制住鱼竿,把鱼竿平端,向右使劲,我眼前的4.5米竿子不是成了弓状,而是被拉得简直成了一个大大的Ω形!
可尽管这样也仅仅是减缓了它的游速而已,好在钓位宽敞,我立刻跟了过去,又是几次发力后,水下的东西变得老实了许多,我也把竿子扬了起来。鱼线在水里不停地画圈,这个时候我还没看到它是个什么东西呢。我回过头去,老杨仍然专注地低头寻找。
“待会儿再找不行啊?你不能把抄网给我拧上啊?”我语气里带着十足的不满。
老杨一抬头,看见了我手里的鱼竿:“啊哟!上鱼了!”接着慌慌张张地跑到我的竿包跟前,把我的东西倒得满地都是,接着就是手忙脚乱地组装抄网。一切就绪后,我才看见我的猎物,只一闪就继续向水下扎去。
“焦黄啊,真漂亮!”老杨由衷地赞叹道。
又是几个回合后,水下的鲤鱼才逐渐接近岸边,可是只要看见抄网立刻就以跳跃的方式逃开。
我举竿的左手腕子好像已经累得失去知觉了,那尾鲤鱼终于勉强登陆,无论如何也不到2斤的样子。我甩着左手:“太有劲了,真猛,得亏上来了,要是跑了的话得以为碰见大家伙了呢!”
躺在抄网里的鲤鱼一反水里的嚣张,老老实实的一动不动,任由老杨给他摘钩。
我又抽出了一把6.3米竿,老杨还在找他的屁股垫。
我就纳闷了,自打来这儿他就没消停,很容易使我联想起老电影《地雷战》里鬼子找地雷就是他这样。你看给他忙的,满头大汗,左一圈又一圈的!算了,由他去吧,这人犟得很,向来是一条道跑到黑,从来不听劝。
长竿不闹小鱼,一点不闹,食都不丢,正中下怀啊。
4.5米的竿子又是一个稳稳的黑标,抬竿的感觉和第一条一样,只是这个家伙从一开始就一直往左狂蹿。左面的6.3米竿子碍事,我在慌乱之中竿交右手,一哈腰左手拿起了长竿,并且跟着鱼向左跑去,单手控制4.5米的鱼竿居然力不从心!手忙脚乱当中,我向不远处的老杨喊了声:“你就不能帮帮我啊?”
这个死老杨还在全神贯注找他的屁股垫呢!真气人。
毫无准备的老杨又是一路小跑,绊手绊脚地接过我的长竿:“又上了?你都两条鱼了,我还没找到我的屁股垫呢……”
“你给我住嘴!你再提那仨字,信不信我把你踹河里去!”
“我屁股垫就是没了!你说这连个人都没有,它能哪去呀?这不出鬼了吗?”
他居然敢和我顶嘴。
真是位大哥,我彻底崩溃了。
虽然所用的时间和鱼的大小不成比例,但它最后还是顺利上岸了。
这两条鱼的力道太猛了,手感真过瘾,好像这一年都没这感觉。
我重新回到钓位上,重新挂上鱼饵,喝了瓶水,老杨还在孜孜不倦地找他的……
一支烟过后,老杨还在我的身后转着圈,一遍一遍地展开他的地毯式搜索。
6.3米竿的浮标懒洋洋地立在水面,似乎短了一小点——在风浪里,半目或一目的信号挺难捕捉的。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浮标真的在一个浪头过后短了。在我下意识地握紧竿子的同时。浮标的动作一下子明显起来。提竿时我就觉得“噔”的一下,手上就轻了。
鱼食太硬了。闹小鱼的原因。
当我再次把长竿抛出时,注意力也集中在了那里,只是用眼睛的余光看一下短竿,也瞄一眼老杨。
老杨已经光了膀子,在烈日下一个石头缝一个石头缝地翻弄着。
新的鱼汛马上就出现了,鲤鱼咬钩就是好看,那种稳稳当当慢悠悠的黑标,一辈子也看不够。提竿!中了!竿子很顺利地扬了起来,那边的老杨也跑了过来,语气无限羡慕:“三个了?都这么半天了,我还没找到屁股垫。”
“滚!你来干啥来了?就那么个破海绵垫子也值得你耽误这么长时间?”
“那我的屁股垫呢?!”他反问得理直气壮,我当时崩溃得几乎投河!
鱼不大,1斤多的样子。
老杨还在继续他的第N次寻找,我的天哪,我简直疯了。
此后的两个多小时一口没有,身后的老杨像中邪了一样,,一遍又一遍地翻弄我们的东西,一遍又一遍地叨咕着他的屁股垫。
将近6点时,老王送饭来了。人家不图别的,大老远来的,让人家早点回去,也不能耽误人家太多工夫吧!这时的老杨才第一次坐了下来。
晚饭后天凉快了,太阳要下山了,无可奈何的老杨这才挥出了他的第一竿。
很多渔友陆陆续续来了,我不厌其烦地告诉他:“注意换饵频率,咱不在乎那点鱼食,一定要在黑天前抽出窝子”。可人家依旧用手托着大黑脑袋,若有所思地看着水面对我不理不睬。接下来,我又告诫他这个时候绝不能掉以轻心,傍晚鱼都爱咬钩。人家仍然充耳不闻,毫无反应。我知道我说了一堆废话。
突然,“嗞”的一声,我回过头去,老杨正在扬竿,竿子很直。他自己嘟囔道:“泄力咋这么松呢?接着粗手重脚地在线轮上嘎吱嘎吱紧了几下。”
“这样不行,你得试一下拉力,不然会被鱼拉断的。”我还在苦口婆心。
“怎么可能?我都拉不断,鱼能拉断?”他说完接着不屑地吐了口口水。
这种人,我真没辄了,爱咋咋地吧!
可是生气的事远没结束,将近7点时,我听见老杨又一次提竿,回过头去的时候,他手中的矶钓竿已经弯成了弓形,他正手忙脚乱地打开线轮的逆止开关。鱼线带着负荷怎么能放得出去呀?这家伙慌神了。我不停地喊:“放线,放线啊!”可竿梢仍然越来越低,终于“啪”的一下弹了回来。
“你这破玩意放不出去!你看,放不出去,线断了吧?破玩意!”
“你带着拉力能放出去吗?”我也火了。
“咋就不能?你的破玩意!不好使的给我用。”
我语塞。这是啥人呢?再说和这种外行人也解释不清。
给老杨换过鱼钩,天也快黑了。
入夜后,全线停火,几个小时后,钩上的鱼食都一动不动。
满河岸的夜明标像一条蜿蜒的小银河。有的渔友耐不住了,开始往里面搬家。
10多钟,我左面的两个渔友躺在椅子上发出了呼噜声。鱼不咬钩,人家睡了。钓鱼就是这样,你越是看得紧就越不咬,一溜号马上就有口。他的6.6米竿的浮标稳稳地升起足有1尺多高。
我叫他几声,鼾声依旧。就在我打算过去的时候,浮标又慢慢地落了下去。走过去把他叫醒后,他勉强地换过食后又是一个稳稳的送标,他可能又睡了。
是不是长竿好用?我赶紧把矶钓竿的线往出放了放,同时也告诉老杨,往远钓。
这个肉筋筋的死老杨就是主意正,既不吱声也不放线,真能气死人。我简直有点气急败坏,但又没办法,只好自己动手,把他的鱼线放了出去,并且叮嘱他:好好看着吧!结果人家老兄倒好,照样一句话也不说,衣服一裹,往后一仰,睡了。
我回到自己的钓位上,用眼睛的余光盯着他的浮标。也就一支烟的功夫,浮标就有了动作。来不及细看,我抬腿就往那跑,到了跟前的时候,浮标已经没入水下,好在鱼没跑。被惊醒的老杨看我往上摇轮,仍然表现出一种不信任:“真咬了?我才睡呀……”
我真想一脚把他踢出三个昏迷不醒,外带六个空翻!
我再次回到自己的窝子,重新换过鱼食。老杨也点了支烟,四平八稳地坐了起来。
半小时之后,我的6.3米竿子终于有了天黑后的第一个信号:先是一顿,接着缓缓上升,提竿中鱼的感觉那叫爽!鱼似乎不大,1斤多的样子。
老杨这次的表现确实值得表扬,就在我把竿子扬起来的时候,他就过来把我的短竿收了起来,给我腾出遛鱼的空间。一个往里面去的渔友停下脚步,看着我那在空中不停地画圈的夜明标说:“都不咬钩,你这有口啊,挺好。”
“嗯,第一口,不大。”我应道,那渔友就走开了。
又过了一会儿,那个渔友从里面又走了出来,看到我仍在遛鱼,禁不住又停了下来:“还没出来呢?多半天了?不小吧?”
“不大,这的鱼都驴,有劲!”
可是话音未落,鱼线就带出一声“嗡”的嘶叫,鱼竿便再也举不起来了,瞬间就像面条一样弯了下去。我是宁可断竿也绝不松手的主,用肚皮死命地抵住竿子,就在脑海里已经闪过断竿的“咔嚓”声时,竿梢一下子弹了回来。完了,线断了。
检查自己的钓组,铅坠还在,鱼钩也在,但已经拉直了。
老杨打开头灯,看着我手里的鱼钩说:“原来鱼钩真能直啊!”
我就发现这种人我说啥他都不信。
一切都重新开始的时候,我和老杨都精神了。
老杨的浮标再次出现情况,一个黑标!
就在我提醒他的时候,他已经把竿子抬了起来:“真有劲,原来远地方真咬钩啊!”
到这个时候他才相信?
接着,我的6.3米竿子连咬几口,坐不住凳子的老杨又开始到处溜达了。我不住地提醒他:“别让鱼把竿子拽走!”可是他依然我行我素并且对我的忠告嗤之以鼻:“嘁!不可能,竿子咋能被拽走呢!”
我是既生气又无可奈何,这种人,真没治了,我服了。
天亮了,肚子疼,我赶紧找地方清理内存。
看我走了,那个家伙居然不盯着自己的东西,坐在了我的龙椅上!没辙。
当我回来的时候,我发现那家伙裤子都湿了,旁边的渔友都笑成了一团。原来我刚走,老杨的鱼竿就被拉进了水里,在旁边渔友得提醒下,又在那该死的老杨回过神来的时候,鱼竿已经沉没了,结果这位大哥居然神勇奋起跳了下去,竿没丢,鱼也没跑。
在身后拧裤子的他还在自言自语:“原来鱼竿真能被拉走啊,我哪知道啊……”
让你不信话!活该!